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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o章(1 / 2)

看起来像是?病了。

可是?神仙也会生?病吗?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去,整个十八界又变成那副悄无人?声的样子,一切喧嚣都被掩盖在外面那场厚雪之下,饶是?狼的听力敏锐,一时也听不到?异响。

很长一段时间?,神霄宫里就只剩下衡弃春喘息未定?的闷咳。

楼厌只觉得他胸口起伏得厉害,掩住唇角的手越发收紧,似乎正在竭力压制那阵咳声,那架势似乎要?将心肺一齐咳出来。

良久,他才?费力地止住那阵不适,起身之际脸色又白一寸,眸中渡上一层淡淡的疲惫,再也没有力气说什么了。

他缓缓起身,仍然习惯性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将因躬身咳嗽而敞的领口捂盖严实,越过楼厌径直进了屋。

楼厌听见他说:“吃完了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要?让为师看见残渣。”

他咳了太?久,声音竟然哑得出奇,像最后演变成盐粒子的一天白雪,虽清犹白,但弗如?之。

楼厌没有回答,尖锐的犬齿卡在一截兔骨上,整个狼呆呆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像通往冥界的那条甬深长河,陡然从天际变得浓厚起来,一寸寸笼罩整座仙山。

唯余碎雪。雪色弥漫无垠,在漆黑的夜色中泛着雪青色的光晕。

衡弃春睡前难得没有熄灯,一盏油灯泛着昏黄,映出床榻上瘦弱的人?影。

比想象中还要?清瘦的一个人?,熟睡时几乎要?陷到?柔软的床褥里,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团红晕,薄汗洇在额头上,将额前几根银白的碎发湿泞泞地黏在一起。

他睡得很沉,睡梦中偶尔泄出一两声沉闷的咳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纵使已经盖了最厚的被子,他仍觉得这个晚上冷得出奇。

恍惚间?便做了个梦。

梦里一片混乱,九冥幽司界率领一众妖魔攻上了十八界的仙门,他师兄与门下弟子抵死严防,几乎已经没有活口。

他独自一人?坐在神霄宫的莲台之上,身上灵气四溢,无数莲香四散而逃,如?外面的无尽木一样叫嚣着走向死态。

他想不通自己为何要?自散修为,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沉浸在一片剧痛当中,痛苦之态难以言说。

“吱呀”一声。

门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外面阳光太?盛,他一时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那个逆着光的影子有些熟悉。

他忍着修为尽散的痛苦抬头看去,抬头之际却猛地听见对方唤他。

——“师尊。”

衡弃春猛地一个战栗,满脸惊恐地睁开眼睛。

怀中一热。

一头小狼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正奋力地将那颗光溜溜的脑袋挤进他的怀里。

“嗷呜……”

原来是?他在叫师尊。

衡弃春只觉周身冰冷,唯有口鼻处呼出来的气息带着灼热,犹被火烧一般。

这很有可能是?那些小弟子口中的“发烧”。

他偏头咳了一声,手上却不受控制地将黏在他身上的狼崽子往上抱了一下。

楼厌只觉身体一滑,再回神时自己已经伏在了衡弃春的身上。

两只前爪正稳稳地踩在衡弃春胸口最结实的皮肉上,脚感竟软绵绵的。

他忍不住左右交替爪子在上面踩了一下,在衡弃春反应过来之前伸出脖子,凑到?衡弃春的脖颈间?仔细闻了闻。

涌入鼻腔的是?熟悉的莲花香气,伴随着灼热的滚烫气息。

看来他猜得没错。

狼不是?冲动?的动?物?,上衡弃春床这件事,楼厌是?深思熟虑过的。

傍晚的时候他就觉得衡弃春的状态很不对,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一看就是?生?病了。

万一任由他自己这么睡,病得更严重了怎么办?

联想起自己刚跳到?床上时看到?衡弃春那副痛苦难耐的神情,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关心是?有必要?的。

脑袋忽然一沉,衡弃春灼热的手指居然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楼厌立即惊叫着躲开,“嗷!”

干什么!

衡弃春整个人?病得有气无力,笑着问他:“怕我死啊?”

“嗷!!”

废话,你要?是?死了,谁来帮本座化形?

衡弃春已经烧迷糊了,压根没有听懂楼厌后面在说什么,只无意识地半阖着眼睛,一只手仍搭在楼厌的后脑上。

他喃喃出声:“小狼……”

楼厌念着他在生?病,于是?好脾气地往人?身上伏了一下,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可能会做出的反应,低低地回应一声。

“嗷呜~”

然后他就看见衡弃春笑了。

是?那种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的温和笑意,苍白的唇角上下翕动?,楼厌听见他低低地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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