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节(1 / 3)
众士子、官吏顿时一怔,这说法倒是新鲜极了。
“何谓致良知?便是人如何获取天理的工夫论。”
“那么请问,原来关于理的工夫论都包含什么?”
郑汉卿旁边的何书良试探着回答道:“所以然,所当然(朱熹对于理的主要解释)?”
“便是如此了,工夫,两个字,一曰物,二曰己。”
姜星火缓缓说道:“我的‘致良知’,便是说有两重含义,一是体察关于万事万物所以然的认识论,二是体察人伦秩序内心修养所当然的修养论第二重含义今天不讲。”
“只说第一重,人想要获取天理,首先要认识天理,那么我们怎么认识天理?”
宋礼惊讶地看向姜星火,当初他太平街,他可是躲在柳树后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晚上姜星火问了南京国子监数千监生三个问题,即“太极是如何运作的”、“格物该如何格出天理”、“心性论的格心,又该如何使人心天命之性的天理清如明镜”。
姜星火给出了前两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是“以矛盾解太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实践方能出真知”。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宋礼觉得,应该就是今天国师不想讲的部分了。
但比起这部分,宋礼显然对于当下姜星火说的更为感兴趣。
“国师所言致良知里面的认识论跟理气论里面的对‘太极’和‘矛盾’的格物致知还不太一样吧?”
“不太一样。”
“那到底该如何理解呢?朱子所言如何认识‘所以然,所当然’,并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啊。”
姜星火却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一看,却是把士子们看的有些发懵。
朱子都没完全讲明白的问题,国师大人您不会指望我们能讲清楚吧?这都等着您传道受业解惑呢。
事实上,郑汉卿等人,此时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甚至何书良都从自己身后的书筐里掏出了纸笔,正在记录着姜星火之前的话语,其他士子也纷纷醒悟,跟着记了起来有的人倒也不是记性多好,而是手上有点事干,就仿佛不会被点名了一样。
但其中有些人却意识到,今天他们带着民意前来拜访国师,或许真撞上了机缘!
听国师讲道,要是真的撞上了重大的学术突破,那可就是了不得的资历!
别的不用说,光是说我当初就在这院子里,亲耳听到了国师怎么讲的,那数十年以后,活的长久点,等其他人都死了,直接自封一个国师弟子也足够获得无数荣耀与财富得了,不要脸点,甚至还可以曲解一番,自成一派祖师。
跟之前太平街与南京国子监生的剑拔弩张不同。
姜星火在江南杀了个人头滚滚,立了威,这群士子当然有些民意要转达,但却绝不敢站在姜星火的对立面上,去攻击或质疑他。
而是带着某种趋利的心理,聆听他的“道”。
姜星火坐在被朱高煦徒手拆下来的石墩子上,沉吟了剎那,方才说道。
“知行夹持,循环无端,以致良知这里面的认知论,说穿了其实便是四个字。”
“咦?”
前面的八个字显然不难理解,是从“敬义夹持”里脱胎出的,但后面的说法,对于这些士子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有天资有限的人,此时略显迷茫,不知姜星火在讲什么;有稍有融会的人,此时眉头紧蹙,正在细细思索国师的意思。
但无论是谁,却都没有摸到那层窗户纸。
直到姜星火的话音落下。
“知行合一。”
姜星火的话语,仿佛是一缕清凉的风,拂过了众人的心头,又仿佛是重云乍开了一条缝隙,漫天的金光垂落下来。
郑汉卿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敏锐地意识到,他好像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足以载入史册的重大时刻!
何书良手里的毛笔,更是干脆“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就连叶宗行这种对理学其实不太感兴趣,反而更热衷于水利工程的秀才,也是登时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原因无他,这四个字对于这些士子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种至理的极度美感,就仿佛是完美的欧拉公式对于数学生的杀伤力一样。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
黄子威干脆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结合着这些日子他跟姜星火在乡下的所见所闻,越念叨越觉得自己悟透了什么。
不顾众人各异的反应,姜星火继续说道。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不难,怎么做呢?”
“可以理解为,我们在行动之前,首先在我们思维层面上进行预演,同时对认识预演的结果进行预判,如果可行然后再付诸实践,在实践中验证和进一步提升我们的认知。”
“也就是说,我们先琢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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