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2 / 5)
林司狱当真是顾大人座前的一员虎将啊……”暨阳知县孟心史看着林缚率武卒、缉骑在晦暗不明的夜色里将差不多人数的登岸海盗杀了落花流水,紧张得手心都捏出汗来,他甚至都忘记了林缚也是文臣的身份。这北城门楼子上的守军也看得势血沸腾,恨不得打开城门,跟着林缚一道厮杀个痛快。
顾悟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看出东海寇毫无退意,一旦失去掩袭的突然性,接下来的战斗就要比刚才艰难十倍、百倍。
陈西言不吭声,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林缚的悍勇以及带兵作战的卓越能力,心想此人以心计、以经世致用的才能论,也要远远超过常人,当真是智勇双全、允文允武,顾悟尘偏能捞到这样的宝贝。
他心里一边盼望着林缚给东海寇击杀于城下,一面又担心林缚若给击杀了,此时暨阳将失去最坚固的一道屏障,心思也是矛盾得很。
东海寇在湖堤外站稳脚跟之后,不急着攻击依城结阵的缉骑,而是先将河滩上的伤亡者抬上船,有序的收拾战场,做攻击前的准备。
不用顾悟尘吩咐,暨阳北城城门楼子上有专门的人员在计数,好日后给林缚及诸缉骑请功。林缚刚才一番掩袭以及随后坚决的压制围杀,将最先一批登岸的东海寇完全打残,给抬着上船的东海寇伤亡者竟达三百余人,也难怪东海寇不敢再趁夜色发动抢攻。
城门楼子这边,也拿绳索系着大竹篮子放下去,城下拿长钩枪将竹篮子拉到护城河边,将重伤者置入其中,让城上守军将重伤者拉回城去救治。
这样一直僵持到天蒙蒙亮,集结于暨阳湖西南滩的东海寇完全看清暨阳城的防守形势。在晨光里,一拨拨东海寇陆续从湖堤阵地走出,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分批控制周边的有利地形,限制城下守军的活动区域,就开始对这批昨夜给他们造成惨重伤亡的城下守军发动强攻,誓要将这些人消灭掉重拾士气。
暨阳磐石
夕阳下,林缚坐在石头上,也顾不上惜刀,直接将刀尖拄在地里,没有看在更近处结阵的海盗,眼睛望了望远处的湖光。
在夕阳下,暨阳湖变幻着迷人的色彩,青色垂柳夹榆杨等杂树,原木色的船舶在金色的波光粼粼摇晃,更远的水面倒映着绯红色的晚霞,淡淡的笼着一层雾霭,抽穗的稻田也泛出浅金色的色彩来,若不是近处刺目的黑色的凝固的血流,这片山河当真是美好。
林缚身上所穿的青甲,已看不到原来的青色,覆盖着暗沉的血。刀是好刀,刀脊没有一点变形,只是刀刃绷了好多个口子。趁着激战的间隙,林缚从腰间拿出剔骨小刀,将陌刀长柄上所缠、已经给血浸烂的暗红色细麻绳三下两下的割下来,手边没有多余的细麻绳了,他便将襟甲下给割烂的布衫下摆小心的撕成长布条缠住。
“要缠结实,不然刀柄浸了血滑手,”林缚一边缠布条子,一边跟身边随地而坐的士卒打岔,“记得你说过有了对象还没有成亲是不是?杀几个海盗了,攒足赏银回老家娶媳妇不?”
“杀了三个,还要多杀两个……”身旁脸上带着稚气的青年腼腆的回答林缚的问题,在林缚面前说话紧张,两句话费了好些力气,心里也异常的兴奋,旁人也多跃跃欲试的凑近来,听他们说些什么。
“杀了三个不错了,”林缚笑着说道,“你成亲我怕是不能过去喝酒,我给你两个首级算是随礼,我也杀死了不少,”吩咐旁边记军功的书吏,说道,“你将我名下的首级划掉两个,给他添上……”
青年既然紧张又是兴奋,性子老实木讷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兵器坐在旁边泥地里的人羡慕的捶着他的肩膀,说道:“狗/娘的,让你捡了大人的便宜,还不快给大人叩头?”
“叩什么头?等将海盗打退了,我要给你们行大礼,暨阳父老都应该给你们行大礼……”林缚拦住跪下的青年不让他叩头。
初时东海寇想消灭林缚所率移驻城外的守军,意图给挫败后,双方则抢夺西石桥要点。东海寇想将移驻城外的守军要么限制在北门区域,要么从北门区域驱逐出,林缚为赢得战略上的主动,势必不能让进入北门区域的要点给东海寇掌握,四日来就西石桥争夺不计其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四日来浴血奋战,林缚身边护卫武卒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缉骑伤亡更为惨重,战死者的尸首以及重伤者都用吊篮拉回城去,身中数箭还持续作战得精疲力竭的杨朴也让林缚强行绑上吊篮拉回城疗伤去了,敖沧海所率十余精锐武卒还坚守在林缚的身边,已无人身上不裹伤、不挂彩,尚留在城外作战的缉骑也不足百人,马匹也折损大半,但是林缚身边有着更多是自告奋勇出城而战的暨阳守军以及在城中招募的民勇。
在三天时间里,林缚不仅使数倍于己的东海寇一次都没有能组织起对暨阳县城的直接攻势,也始终使东海寇没能够在西石桥战略要点上建立起坚固的防事。
奢飞熊脸色铁青,神色阴郁得挤一把能挤出水来,刀鞘给他紧握着几乎要裂开来,他一双鹰一般锐利却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盯住西石桥与暨阳城北门护城河桥中间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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