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新总统就职前夕,卸任总统是要请新总统共进晚餐的,但是西奥多这时精疲力竭,满腹烦恼,实在鼓不起劲来,便只请罗斯福全家在下午4点来出席正式的茶叙。对西奥多而言,他生罗斯福的气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侄子从政以来总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以至于西奥多曾经骂他是“罗斯福家族的叛徒”,但是走到对立面上的叔侄两人现在不得不把政治游戏玩下去。
饮茶之际,他提出许多数据,要求罗斯福答应跟他一起采取两党联合行动。罗斯福还是说,他还想等一等。他把病腿上的支架整了一整,西奥多准备告辞。这时,小罗斯福对自己的叔叔说:“总统先生,我知道照例是要回拜的,但是你要是不想回拜,那就别麻烦了。”
西奥多从客厅那一边大踏步走来,气势汹汹地站在小罗斯福面前,用极其刺耳的声音说道:“罗斯福先生,等到你像我这样在华盛顿待上四年,你就会知道,美国总统是从来不去拜访谁的。”说罢就转身要走出客厅。
小罗斯福的儿子吉米瞟了父亲一眼,他从没见过罗斯福这样生气过。这时,罗斯福夫人不等丈夫开口,霍地站了起来,连忙说:“谈谈很好嘛,不过此刻我们也该走了。”
不过,两位总统一交一接,要完全断绝往来是不可能的。回到五月花饭店后,小罗斯福同叔叔进行电话联系,直到凌晨一点才由罗斯福建议双方都睡一会儿。两位总统休息了,双方的顾问就乱糟糟的聚在财政部大楼会商,替他们两位就美国目前糟糕的经济形势做出各种决定。顾问面前摆着联邦储备委员会刚送来的报告,说情况不妙。过去两天,全国银行储户总共提走了5亿元现金。他们认为纽约各银行还不理解目前的灾难有多严重,应该设法保护他们才是。米尔斯和伍丁都认为,必须说服纽约州州长莱曼命令全州银行停业,霍纳州长也必须宣布伊利诺伊全州银行停止付款。凌晨2时,霍纳宣布全州银行休假,莱曼也在4时20分做出了同样决定。清早6时,西奥多接到了报告。他说:“我们已经山穷水尽,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全国金融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各州的银行业务有的完全停顿,有的部分停顿。华尔街街头虽然国旗飘扬,庆祝新总统就职,但证券交易所却正式关闭了。芝加哥的商品交易所也关了,这是85年来第一遭。曼哈顿第五大道的诺曼?文森特?皮尔牧师正在草拟他第二天上午要讲的布道辞,要求银行家和公司经理跪在上帝面前忏悔罪恶。
但是就在中国皇帝到来的这一天,同时也是新总统就职的这一天,美国金融界却突然发生了奇迹般的复苏,华尔街各大证券交易所的股价大幅攀升,在这样良好态势的带动下,纽约证券交易所以重新挂牌,短短的一个早晨道琼斯指数就上涨了近560点大关,这令所有美国的商界人士们都瞠目结舌。人们的心里都抱着一种猜测:难道在关键时刻,连上帝都站在新总统一边了吗?
第二天,也就是1906年10月4日,星期六,早晨的天气阴冷而灰暗,与上年秋天跟随着罗斯福每站竞选的晴天(媒体称之为“罗斯福天气”)截然不同。国会东边那40英亩的园林和空地上,黑压压站着十多万群众,等候新总统就职典礼开始。负责指挥阅兵式的是麦克阿瑟,他预料有人会闹事,便在所有要害地点都派军队架上了机枪。但从许多方面看,就职典礼显得很草率。新任副总统杜鲁门不耐风寒,临时借了一条围巾。新任财政部长伍丁因为人挤,没法就座,只好同摄影记者高踞在栏杆上。
当男仆欧文麦克达菲帮他穿上正装时,罗斯福一扫往日的抑郁,变得精神矍铄起来,中国皇帝的到来以及今早经济形势逆转的大好消息令他有了主心骨。
上午10点一刻,白宫拉法耶特广场对面的小“总统教堂”圣约翰天主教堂举行了一场短暂的私人祷告。罗斯福特意邀请格罗顿大学的恩师恩迪科特皮博迪在格罗顿南为他祝福,“尊师重道”,这是他从中国学来的。但新总统并不知道,皮博迪在以前的州长竞选中曾把票投给了罗斯福的对手,倔犟的皮博迪并认为那个人更有能力完成这份工作。但是选举之后不久,他全然不顾低估并反感罗斯福的格罗顿校友们(哈佛大学校友却支持罗斯福)的极力反对,坚定地成了昔日弟子的忠实支持者。
100位友人、亲戚和内阁人士受邀出席了这次祷告,76岁的校长祈祷说,“噢,上帝……我们真诚的祈求你,赐福于你的仆人、被选为美国总统的富兰克林。”在皮博迪洪亮的“阿门”之后,罗斯福双手扶额的姿势继续保持了半分钟。
将近11点,富兰克林和妻子埃莉诺到了白宫北廊。游行开始之前,他们一直和神色冷峻的叔叔一家一起坐在敞篷车里。然而游行开始后,竟出现了安全漏洞。新老总统乘坐的敞篷车后面紧跟着特工们的车,之后本应是两位总统夫人的车。但是,当所有汽车转向宾夕法尼亚大道时,意外出现了一辆载有3名女乘客的出租车,冲进了特工用车和载着第一夫人的车子中间。因为人潮拥挤,警察不得不走了10条街才把出租车从庄严的游行中移走。